景郁说完最后一句话，云染初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她一脸愤愤的拍桌子，替他可怜的老爹抱不平。
“要我说，这些老头子还真是会没事找事！不晓得什么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像是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胡搅蛮缠，云染初
“昔日汉文帝巡细柳营也是这个待遇，怎么不见人家有这么多怨言？”
云染初这个自认为充分的理由，换来的是景郁深深一眼凝视。
他忽然变得郑重起来，语气严肃的问:“初儿，你当真觉得此事岳父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云染初一愣，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了什么？
或者说，他在试探什么。
“殿下这话的意思，我有些听不明白。”
云染初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尽量不去注视景郁的眼睛，努力用平稳的声调道:“父亲这人性子一向鲁直，可于他一个武夫而言，这也不算什么大错吧？”
“初儿。”
景郁拉住她的手，直截了当的戳破她的伪装。
“你我如今是夫妻，有些话我便也直说了。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过谦，我的意思你听的明白，岳父也听得明白。”
是了，从前景郁的确觉得云谦忠是个性子鲁莽，不懂变通的武夫。
可今日以后，若他还有这个想法，那他才是个不懂变通的傻子了。
一个能让云家军上下一心，甚至将军命高于皇命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只懂武事？
一个能将云家军账目打点的清清楚楚，让多年老学究都查不出毛病的大将军又岂会是一点心眼都没有的人？
“便如这云家军的账目，”景郁嘴角含笑，轻飘飘的把话挑明，“虽说我那师兄年纪大了，眼光不如往年锐利，可我却还是能瞧出些门道来的。”
云染初被景郁一番点拨，只觉得此人当真可怕的紧。
父亲藏了这么多年，便是老皇帝和周彦安也需要有云栖枝这个内应才能抓住父亲的把柄。
可他就去军营里转了这么一圈，便看出门道来了？
“殿下……我……”
云染初犹豫良久，仍旧不知该不该与他说实话。
景郁的眼中有失望之色闪过，他沉了声，用带着几分威胁的语调开口。
“你方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话是说的将军在带兵出征之时。如今天下太平，又何来将在外一说？”
“至于细柳营，初儿，你当真觉得当今的这位圣上有文帝之德吗？”
当然没有，这一点云染初清楚，云谦忠清楚，景郁更清楚。
他定定的看着云染初，正色道：“今日我同你说这些，绝非是想威胁或是对云家做什么。只是想让你替我给岳父带一句话。”
他的眼中有自信的光闪过，再开口时语调都变得轻松许多。
“良禽择木而栖，岳父本该是天上雄鹰，难道就非要在一棵枯木上长久的蹉跎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