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千万别真是个性子暴戾的废物,不然,我不介意当个命硬克夫的寡妇。”
“若相敬如宾便相安无事,若你挡我回京倾覆丞相府......”
叶落无声,月光染林。
君临妄听着楼下小姑娘的喃喃,指间的小粉花翩然落下,随风吹远,隐入夜色没了踪迹。
没看出来啊,小姑娘还有想杀了他的胆子呢。
抬手阖上窗,君临妄头枕双手,意味盎然地眯上眼。
“既然要折腾,可别让我失望。”
“若是个小废物也没什么,可若不是......”君临妄倏尔轻笑,“那可就好玩了。”
——
鸢儿砰砰几声砸开刘大人的门,拽起刘大人就去找驿站掌柜。
路上将药材的事跟刘大人一说,气得怒骂那张诉欺上瞒下。
刘大人一听楚倾瑶病了,还是高热,当即吓的冷汗都下来了,也顾不上追责,连忙去找掌柜。
掌柜这会儿正戳在一楼柜台清点今日账目,手里算盘拨的啪啪响,听完鸢儿焦急的询问,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后院杂间取去吧。”
一旁的小二伸手往前一请,结果还没等走,突然从后间撩帘又跑出来个小二,伏在掌柜肩头耳语几句。
掌柜听完一抬头,原本还兴致乏乏的神色骤然一变,嘴角咧开笑着说道:“诶呦,几位客官真是不巧,今儿不是下了场大雨嘛,驿站里的药材都给浇了,不能用了。”
鸢儿一听急了:“可是刚刚您不是还说......”
“您听我把话说完啊,虽说我们驿站的药材都不弄用了,可今儿算是您家小姐赶上了,下午来了一药商正好歇在咱驿站,我瞧着那老板非富即贵,我是不敢叨扰,就住顶楼,您去问问也成啊。”
鸢儿一听,顾不上思量其中的不对劲,谢过掌柜后便转身往楼上跑。
临上顶楼时,刘大人气喘吁吁地拦住她。
“鸢儿姑娘,刚刚掌柜也说了,那药商非富即贵不好贸然打扰,要不先回去请示一下你家小姐,问问如何交涉?”
鸢儿当即就恼了,一胳膊挥开刘大人拽着她的手,扬声说道:“我家小姐现在病得都下不来床!这种事还要去请示我家小姐的话,那我这些年楚府大丫鬟就白当了!刘大人您好歹也是礼部六品官员,怎得遇事如此畏畏缩缩!”
说完提起衣摆跑上楼梯,刘大人一见拦不住,叹了口气左顾右盼,最后只能追上。
鸢儿低着头上到顶楼,结果脚刚踩在最后一阶时,就觉眼前一花脖子上冰凉。
一柄刀背乍然横在她脖子上,吓得她险些当场昏过去。
“干什么的!”
“这,这位小哥,我家小姐病热急需药材煎药,驿站没有药材可用,掌柜的说您家主子是药商,能不能劳烦您通传一声,跟您家主子买点药材。”
“你等着。”长义收回剑,转身进了厢房外间,不一会儿提着长刀出来传话:“我家爷说,想买药材可以,但得你家小姐亲自来买。”
鸢儿怔愣一瞬。
深更半夜,陌生男子硬要一个病弱女子去寻他,这难免不让人心生怀疑。
结果长义刚说完,长仁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先是抬手冲鸢儿规规矩矩行了个抱拳礼,随后才解释道:“姑娘您别误会,我兄弟嘴笨没说明白,我家主子的意思是,等您家小姐病好了,亲自上门道声谢便是。”
如此鸢儿连忙道谢,顾不上那么多就跟着长仁煎药去了。
鸢儿端着药回到屋中时,楚倾瑶正给自己手上点针刺穴。
久病成医的缘故,楚倾瑶是会些医术的。
平时府里下人们的小病小痛她看得来,开的出药方,但严重些少见些的,她自知学艺不精,自然不敢托大。
不过楚白山曾拿楚倾瑶开的一些药方给太医院的熟识瞧过,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看那晚楚白山猛增的饭量,应该差不到哪去。
“小姐,药煎来了,您趁热喝。”
楚倾瑶接过温热的药碗一饮而尽,喝完赶紧往嘴里塞了块果脯。
“这药材是跟驿站要的?”
鸢儿摇摇头,有些心虚地攥起双手,解释完经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奴婢自作主张是不是......”
楚倾瑶又往嘴里塞了块果脯,笑着安慰:“你是急我病着,我怎会怪你。以后可别再因为这种事心慌了,我对你还不够信任,不够好吗?”
鸢儿连忙将脑袋晃成波浪鼓,继而又疑惑起来:“小姐,那药商的下属并没有收奴婢药钱,奴婢瞧着那人的和善,总觉得奇怪,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无妨,明日临行前见上一面就是,总归得道声谢,当面更有诚意些。”
楚倾瑶撤下扎在左手的银针,一一消毒收好,一切妥当后,鸢儿吹了灯烛歇在外间榻上。
一夜无话,安然寥寥。
楚倾瑶病没好利索,但好在也没更加严重。
鸢儿端着药进来放在一旁等晾凉,伺候楚倾瑶梳洗的功夫,开始碎碎念起来:“小姐,今儿一早奴婢去给您煎药,一开门您猜怎么着。”
楚倾瑶配合的问上一句:“怎么?张诉在门口吓了你一跳?”
“小姐您怎么知道的?他凑的可近了,奴婢一开门他险些扑进来,奴婢吓得差点没蹦三尺高!他说来给小姐您赔罪的,奴婢瞧着他也不像是有诚意的样儿,直接给他打发走了。”
楚倾瑶点点头,神色带笑,眸中却寒意不减:“他是丞相府的人,日后与他虚与委蛇些便是。”
鸢儿应下,见她一口气喝下药,立刻递上果脯点心。
用过早膳,楚倾瑶带着鸢儿去顶楼找昨日的药商,不成想扑了个空,药商已经离开了驿站。
鸢儿见四周无人,在楼梯口的位置比划昨日她被横刀架在脖子上的惊险。
表情生动依旧后怕惊恐,楚倾瑶有心想笑,却撑不起嘴角。
她知鸢儿是为了逗她开心,可昨日一病浑身乏累,她又实在忧心忡忡,以至于神色始终冷然。
鸢儿见此也适时收敛,轻抚她额头探了探温度。
正巧刘大人前来询问是否能出发,鸢儿瞪着后面的张诉说道:“我家小姐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如多歇一日再走。”
躲在刘勤延身后的张诉欲要张口,不料对上楚倾瑶平淡无波的眼神,生生矮下一截没敢吱声。
倒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李阐开口说道:“这刚出京城一天,就要休整一天,日后若都是如此,那得何时才能到犁北,我们还急着回京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