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箭,加上连日颠簸,重伤在身,萧子章回到洞庭,几乎将养了一个月才下地。
然而即便是养病期间,萧子章也仍是殚精竭虑,洞庭的布放、练兵,饷银、下一步的动作和方向,这期间他还又想着命人去成全一番崔凌云。
直到近来好些了,崔凌云竟下了帖子要来,哪怕知道这定然是与公事有关,萧子章也高兴地几乎睡不着。
半夜拉着季风在湖边散步,看着郎朗月色,都能笑出声来。
可当真见到崔凌云时,他却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也想看看,崔凌云这一次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然而没想到,崔凌云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一时之间饶是机智过人的萧子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督军来此,总不会是为了说这个的吧。”萧子章回过神来,神色淡淡道,他随手抓过一把鱼食,哗啦洒进湖水中。
游鱼一时沸腾不已。
崔凌云沉默下来,只瞧着水里争相夺食的鱼儿,她是懊恼自己的,怎会不经大脑,说出这样的话来。
实在是不应该。
季风看着两个人各怀心思,讳莫如深的模样,心里急的不行,他小心翼翼观察崔凌云的脸色,见她似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崔姑娘不必听我家主子瞎说。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听闻姑娘要来,高兴地快跳起来了。从前两日起,便张罗着打扫客房,备姑娘爱吃的菜,还请了北齐的厨子,要做拿手好菜给你。昨夜听闻您今早便到,更是高兴地半夜睡不着,拉我月下散步。我瞧他高兴的样子,似比之前精神好多了。”
“季风!”萧子章怒道,脸上升起两团薄薄的红晕,让他苍白的脸色,显得好多了许久。
崔凌云一时怔忪,许久忍不住笑了起来。
罢了,他们两个,又有什么好装的呢?
“既有北齐的厨子,那便早些请我吃饭吧。舟车劳顿,我都饿了。”崔凌云坦然道。
萧子章愣了愣,也跟着笑起来。
“好,听你的。”
于是,什么正事都没谈,崔凌云便先坐下,拉着萧子章好好吃了一顿家乡菜。
厨子是地道的北齐人,说不得还得是京城名楼里干过的,每一道菜都十分地道,崔凌云吃得高兴,萧子章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他吃得不多,北齐的菜即便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吃惯过,可只这般静静陪着崔凌云,哪怕让他饿肚子,他也是愿意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崔凌云问道。
“已好多了,你不必担心。”萧子章笑着道,“大夫看过了,不伤根本,再将养月余,定会好许多。”
季风站在一旁还要说话,却被萧子章一个眼神制住了。
“你若没事,便下去吧。”萧子章淡淡道,明摆着是要撵他走的。
季风灰溜溜走了,眼神间,还忍不住看向崔凌云,满脸的欲说还休。
“其实他是心疼你。”待季风走远,崔凌云才慢慢道,“金陵一行,你的伤可不轻。”
萧子章抬眸看了崔凌云一眼道:“为你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