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山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时报警,警察不是以家庭纠纷处理,那么现在会不会不太一样。
她已经长大了,可以赚钱。
母亲也可以赚钱。
最多再辛苦两三年,她和母亲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薛山对自己的能力有这个信心。
只要能和母亲一起逃脱那个牢笼,她们就会拥有想要的幸福人生。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如果她和母亲只有一个人能够逃离出去,薛山希望是母亲。
而薛山自己,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本该从刘唤的生命中划去。
沈时和听得懂薛山在说什么,可是就算知道,过去的事情也无力更改。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挽回,在当下,所有人都只能向前看。
沈时和脑子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忽然间,沈时和想起来自己第一天到重案一组报告的时候,她和张长明在车上提到周岁稔,张长明开解她的话。
向前看。
沈时和从前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却轮到她想用这句话开解薛山。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张长明用这三个字开解她的时候她都没能接受,她怎么又能期待薛山接受呢?
“现在你遇到我了,我会尽我所能。”
目送沈时和的身影消失,薛山低声: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薛山并不希望沈时和这么努力。
沈时和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刘唤母女获得一个稍微幸运一点的结局。
谁也没有想到薛山会自杀。
在重案一组所有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绞尽脑汁地书写案件经过,强调薛家柱的和薛李氏的恶鬼行径时。
薛山用一节藏在运动鞋侧边的美工刀刀片割了腕。
美工刀可以掰成数个小节,薛山藏起来的这片基本上和人的大拇指指甲盖一样大。
正常情况下拿起这样的刀片都费劲,薛山却用这节刀片割腕。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行动的。
好在被发现得及时,切口虽然深但是应该是不了解血管位置,切入点不在动脉。
再次面对薛山时,沈时和的精神紧绷。
支援警方的心理医生对薛山束手无策,因为薛山拒绝交流。
薛山在警方面前筑起的屏障是被沈时和砸开的。
“你差点把我也害死,我都要觉得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如果薛山真的自杀成功,重案组从上到下都会受到处分。
“你是讨厌我吗?”
薛山没有像面对心理医生那样全然不理,而是顺着沈时和的话摇了摇头。
她并不讨厌沈时和,相反,沈时和的认真负责完全符合薛山想象中警察该有的样子。
虽然一开始见到沈时和的时候,薛山觉得沈时和有些不近人情,太清冷了。
“那你应该跟我道歉,因为你,我可能会丢了饭碗。”
沈时和觉得自己没有夸大其词,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真出了事,说不定她真就饭碗不保。
薛山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沈时和关注的重点竟然在这里。
看着这样的沈时和,薛山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杀。”
沈时和僵硬地用着哄小孩的语气,显得自己都有些孩子气。
请原谅她从来没有和孩子打过交道。
所以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薛山聊着一个略显沉重的话题。
“你和周老师真的很像,他也是你的老师吗?”
沈时和没有想到薛山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不过沈时和也从来没有向别人隐瞒过周岁稔是自己的老师。
许河清之前也说过她和周岁稔很像,薛山和周岁稔接触过,她的年龄又正在敏感的时候,会感觉她和周岁稔相似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