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奥迪车的后座上,一位国泰民安脸仪态端庄的中年女子,略微严肃地看着上车的欧阳明月,嘴中吐出的话仿佛是在作工作报告。
“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年后3、4月份直接去曼哈顿,适应一段时间之后进入哥伦比亚读硕士。”
顿了顿,中年女子继续道:
“宋家的那位也是类似的安排,两位老爷子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一起走,在学校多接触一下。”
如果是以往,欧阳明月肯定会抱怨甚至会略微的顶撞几句,但这会儿她的脑海里全部是祝卿安那嫌弃的眼神儿以及忍不住探究祝卿安秘密的好奇之心。
她嘴角微微翘起,随口回复母亲一句:“您老人家高兴就好。”
“嗯?”中年女人微微呆滞,二十几年了她很少见到女儿的这种神情。
而且,她好像还从女儿的神情和语气中感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意味儿。
怎么说呢?
冷漠,淡然,无所谓……
中年女人眉眼微抬,我可是你亲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她很想对女儿多解释这么一句,然而,看着女儿那兴致缺缺的俏脸,把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只能在心底默默念叨,希望她长大了能理解做妈妈的苦心。
……
没有裴暮婵的日子,祝卿安是孤单的,又是平静的。
在租下的房子里安安静静地呆了十几天,祝卿安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回家之旅。
绿皮火车在夜间行驶总给人一种飞速的错觉。
魔都到积石山,两千多公里的距离。对于已经习惯于动车和高铁的人来讲,绿皮车的硬座无疑是一种煎熬。
但是对祝卿安来讲,煎熬是不可能煎熬的。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过去的三年,祝卿安没有回到过那个让他感到无可奈何的家。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因此,对于二十一岁的祝卿安,这次是时隔三年的回家。
而对于四十岁的祝卿安,是时隔二十几年之后的回家。
父亲在祝卿安的心目中,唯一称职的地方就是顶住爷爷和叔伯的压力,没有强制让他辍学,并且在手里有钱的时候总会优先给他交学费和生活费。
从这一点来说,祝宏这个父亲,祝卿安得认。
但也仅限于此罢了。
一天半的颠簸,凌晨不到七点,天刚刚透亮,绿皮车缓缓进站。
祝卿安单手拎着背包,随着人流从车站口走出来。
冬天的这个点太早,又太冷,三只手们都还没有起床,所以他的包儿,背得很随意。
走出火车站五六百米,在一个巷子里找到一家有两三名食客正在吃饭的小店,进去之后用本地土话喊了一句:
“老板,一碗烩菜,两个花卷儿,一碗粥。”
烩菜食材很丰富,萝卜条、豆腐块、羊肉片、丸子、水粉……一应俱全。
咬上一口花卷,搭配上烩菜,喝上一口热粥,祝卿安的身体瞬间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