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衍舟眸光骤然一沉。
“底片都被销毁了,人我都送进局子了,还怎么流转进我妈手里?温墨,你不信我?”
“没有。”温墨眼神一瞬失焦,又重新汇聚,但焦点不知道落在何处,“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时候结束了。”
“趁我们还没错得不太多的时候。”
轻,虚,毫无底气。
池衍舟紧盯她,像是要把她脸上那点皮肉都看清似的。
“齐鸢知道我们关系,大哥那晚说不定什么都听到了,现在又有照片,我不知道我们还能瞒多久,万一池阿姨已经知道了呢?”
这些天的接连事发所带来的压力,终于让温墨精神崩溃。
她哽咽,“而且你不是已经答应相亲了吗?说不定相亲对象会更合适你,反正我们也不见得走到最后!”
男人手中那根香烟,因突然收力,猛然从中间断折。
“就因为这些,你怕了?要逃?要迫不及待离开我,和我划清界限?”
声音冷到没有温度。
温墨后脊发僵,指甲深陷掌心皮肉,从牙缝中挤出字音。
“是!”
池衍冷睨她。
寒。
半晌,他冷嗤,声音不辨喜怒,““我以为那晚之后,我们已经算结束了。”
温墨怔怔地看着他。
大脑,耳边皆是一片嗡鸣。
她如坠冰窟,四肢百骸皆是刺骨的寒意,又像被人架上火上炙烤,五脏六腑都是灼意。
寒,灼交替,滚得她大脑发懵,无法思考。
“那你送我旗袍,养猫,帮我重新约时教授,送小提琴,算什么呢?”
她精神被击得濒临崩溃,说出口的话,语不成语,调不成调,没有一个完整字音。
“我送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那这么些天肌肤上的接触呢?亲吻呢?刚才的拥抱呢?也是对妹妹吗?”
池衍舟面无表情盯着她,像握着大刀的刽子手,给她最后致命一击。
“我是男人,我们在一起一年,你还不懂吗?”
他凑近她,语调料峭,眼神更是森冷至极,像永远看不见春天的漫长严冬。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相亲?”
温墨彻底崩溃。
她以为那晚无伤大雅,她以为那晚的窒息已够她承受,她以为他是爱她所以和她亲热,送她礼物。
她从没想过,早在那晚,他们之间就已经被他亲手枪毙。
他们间的亲密接触,只是因为他作为男性最原始,最纯粹的生理冲动,而不是因为爱她。
温墨泣不成声。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顺指缝颗颗滚落。
风越吹越烈。
卷起尘土。
空气越来越浑浊。
黑压压的乌云连成一片,紧密压迫在城市上空,空气湿度开始逐步上升。
干燥了整月的海市,终于要迎来入秋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车厢陷入长久沉默。
池衍舟将车窗降至一半。
风全部灌进来。
他扭头直盯温墨,手指用力捏在扳指上,手背,小臂上的青筋完全鼓涨,风吹得他衬衫翻飞,胸腔剧烈鼓动。
悲愤同挣扎交织。
“送我回老宅。”
半晌,温墨缓慢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