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唤,越过偶尔呼啸的车声,不真实地传到她耳边。
“温蔷薇!”
又是一声,女孩恍然回头,稍离瓶嘴远了些。
寻着声音望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马路对面小步跑着,目光死死将她锁定。
“不要!”
肖响不断打着“别”的手势。
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她打算饮下的,是砒霜。
他今日似有预感,一直叫肖书桥找人盯着她。得到消息,他也顾不上什么主人家不主人家的,直接讲烂摊子扔给肖书桥,跑大街上寻人来了。
说来真是够傻的,连车都忘了开,就这么徒步跑了十来公里,大汗淋漓。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的这个对视,莫名有种阅尽千帆的破碎感。
“薇薇,不要、不要……”
他在马路那端不停重复着,看上去竟有些傻气,看得温蔷薇的眼泪猝不及防倾巢而出。
她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此时也不知为何,竟变得无比软弱。像一瞬间有了软肋,一想到自己的死亡,对那个不停说“不要”的男人将是多么大的伤害,突然就不敢死了。
“嗯、嗯。”
她囫囵点头,小声应着,捏药瓶的手颤抖着离开了唇边。
肖响当然听不见,只看见她疑似是微微点了几下头,终于敢抽空呼吸一口。
就那么一口的松懈,夜风顺势钻进肺腑,呛了他一口,于是肖响耐不住地撑着膝盖,站在红绿灯前咳嗽缓冲。
温蔷薇看出他的不适,主动想过马路,红灯骤亮。肖响抬头,虚弱地叫她,让他在原地等。
“我过来。”他坚定地说:“这次换我过来……以后的每一次,都换我过来。不管场合,不计后果,不权衡利弊。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向你走。”
温蔷薇终于崩溃,蹲下身痛哭。
绿灯亮,肖响几乎是百米冲刺,生怕又错过般。
他长手一捞,将温蔷薇用力揽入怀抱,原本盈盈一握的腰此时被挤压得真正要断掉。
可她不喊疼,甚至灵魂发出的嗡鸣是:她早就期待这样的拥抱。
“别害怕。”肖响不停摸着女孩的头发安抚:“你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我来解决。”
这一刻,温蔷薇陡然想起了温阳的话:“就算你不和他做交易,他也会保你的,只要你示弱。”
温蔷薇想说,你错了。就算不示弱,他也会保我。只是这么晚了,她才知道。
肖响的身份太瞩目了。
翌日,他与温蔷薇当街拥抱的照片便被刊登得瞒篇满载,与秦端午送医的消息一同出现在头条。
只是温蔷薇卸了面具,大家将她错认为肖明月,一时佳话更是传满了全国,说他们真是少见的夫妻情深。
但,就算全世界都将她错认为肖明月,只有一个人不会错认,那便是肖明月本人。
奇怪,明明司机给她电话说要回槐墅接人,去商业舞会,半道却没了消息。事后肖书桥给她打电话说出了点意外,宴会取消,她也没放心上,谁知竟看见这样爆炸的两则讯息。
她并非不信任肖响的为人。就算偷情,他也不会傻到堂而皇之的在大马路上。
而且看温蔷薇的表情,明显也不是正常的喜悦,是那种同为女孩子才能看出来的痛苦与慌张。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无端捏紧报纸,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