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话,卿云才望向沈夫人,正巧与沈夫人的视线相撞。
沈夫人对卿云极为熟悉,从前在沈家也算是喜爱这个沉稳的侍女,只是她入京途中,也听闻了卿云对沈穗的诸多为难,因此心中对她不喜。
“不必了,既然已经从沈家出去,就不必行从前那些主仆礼仪了。”
沈夫人这话看似不计较,实则明里暗里还是视卿云为奴婢。
卿云本来对沈夫人的情感复杂,名义上,沈夫人该是她的母亲,可现在沈穗占着卿云的身份,她却还要受沈夫人这个“生母”的鄙薄。
卿云心头微微一颤,面上淡然的笑几乎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她垂眼掩去了眼中的波澜,再次抬眼时,眼中已是清明。
她缓缓上前几步,行至沈夫人面前,动作中不带丝毫卑微,声音虽轻却清晰可闻:“卿云见过沈夫人,夫人所言极是。”
她说的话,行的礼仪实在是敷衍至极,惹得沈夫人生出一股无名火。
“你,你离开沈家才几日,就将规矩都忘干净了不成?!”
卿云不予理会,她轻轻侧身,目光掠过沈穗。
沈穗感到危急感,生怕再这样下去,卿云对沈夫人说些什么。
她直接抱紧了沈夫人,忍着哭腔道:“母亲千万别动怒,一切都是穗儿不好。”
沈夫人忙轻抚着沈穗的发丝,眼中满是疼惜与怜爱:“穗儿,你有什么错,可别这样说,无论是母亲,还是你姑母,我们都会护着你的,别怕。”
沈穗心中得意,偷偷抬眼瞥向卿云:看吧,就算你才是沈家的女儿又如何?他们一心只会扑在我身上。
谁知卿云早就转过视线,直直望着马车,并未理会沈穗的自作多情。
谢宓笑道:“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沈舅母,给舅母见礼了,不知沈家二妹妹呢?”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元秋还候在马车旁,正等着车内的人出来。
沈夫人直接蹙眉不悦道:“这孩子越发没规矩了,竟然让众人都等着她一人出来,真是将她骄纵坏了,不成规矩,半点也比不了穗儿懂事。”
沈穗唇边勾起得意的笑,又假惺惺劝道:“母亲别这样说二妹妹,她年纪还小。”
一提年岁,沈夫人就更为不满:“都快及笄了,哪里还小,穗儿你可别一贯骄纵了她。”
卿云闻言,心中生出愠怒:一贯拿年岁尚幼说事的,不就是沈夫人自己吗?
在吴兴时,沈夫人素来只带沈穗出门,推说沈韫玉年纪幼不担事情,她分明什么也不教自己的女儿,回过头来却又一味地贬低。
卿云终究是忍不住怼道:“夫人言之差矣,年岁非决定人的品行之唯一,年长者不一定贤德,年幼者也并非不贤,而是少人教导,夫人当一视同仁,莫让偏见遮蔽了眼。”
“你,你是在指摘我管教不严吗?!”沈夫人更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