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火的阿都钦夫嫌脏一般跨过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少年,离开了营帐。
巴布立即跟上阿都钦夫。
营帐外,两个北狄士兵面无表情地踏入营内。他们的脸上仿佛凝固了一层冷漠的冰霜,对于眼前这般的场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他们拖拽着那名少年,那少年如同一块破旧的抹布般毫无生气。他的头发凌乱,额头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那是刚刚遭受的暴力的印记。北狄士兵们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回那个关押着俘虏的巨大铁笼子里,铁笼随之发出沉闷的响声。
笼子里俘虏们没有几个抬起头,有的只是抬起浑浊的眼睛望了一眼就不动了。
一个满身脏污的俘虏看见被扔进笼子的少年,急急忙忙地爬过去,颤抖着捂着少年头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即使他身上的伤并不比少年少多少。
宬城被攻破之前,他是一个穷酸的教书先生,北狄人抓到他这样的男子都是杀了的,他跪下来给他们磕头,磕到血流不止,那群北狄士兵看着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们像践踏街边的野狗一样践踏着他,用粗鲁的言语和动作羞辱着他。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继续谄媚地磕着头,用卑微的姿态乞求着他们的怜悯。那帮北狄士兵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和一群俘虏的老弱妇孺一起关在这个笼子里。
被扔进来的少年是他的一个学生,叫根子。
夜里根子发了热,血痂粘在根子脸上,也抵挡不住根子身上不正常的温度,教书先生跪趴着靠近笼子外看守的士兵,用着生疏磕巴的北狄语说着:“求求你,救救那个孩子,放过他,放过他。他生病了。”
本来看守牢笼的北狄士兵疑惑地转过身来。
教书先生拿出一块灰扑扑的金子,金子很小,只有小指指甲盖一半大,北狄军没料到他这样的百姓会有金子,或者是也根本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很粗略的搜身后就把他们关了起来,这块金子是他一直藏在舌头下面的,他的牙齿当时逃亡的时候被打掉了一块,他就一直把金子藏在断齿里。
那是他教了一辈子书才攒出来的金子,他也不想花出去,可是实在,根子要死了。
看守他们的士兵只有一个,这也方便了他。
北狄话是他平时听见这些北狄士兵说,他能猜出来一些词语大概都是什么意思,可实在他说的也不太对,看守的士兵本来没听懂他说的话,可看他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来块金子,又指了指白日被丢进来不知是死是活的那个孩子。
北狄士兵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拿走了教书先生手里递来的金子,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纸包展开,教书先生立刻心领神会,双手伸着去接那点药粉,北狄士兵并没有因为那块金子把药粉都给他,但是那些药粉聊胜于无。
根子自己也命大,药粉倒在嘴里无意识的吞咽。
还好到了后半夜根子虽然没有散去热,但是体温没有再升高了。
迷迷糊糊中根子睁开眼睛,看见正在给他喂水的教书先生,手里虽然没力气,却还是打洒了教书先生的手。
水全部洒在根子单薄的粗麻单薄的破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