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他暧昧地眨眨眼睛，面不改色说，“铭哥，你知道的，我比较浪漫，她感受过之后就忘不掉了。”
何晟铭当真了，皱着眉看他：“就因为这个？”
阿天扑哧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缓下来，见铭哥面带凉意地看着自己，也就不再开玩笑。“铭哥，你看上谁了啊？我们学校的吗？”
“这个不用你管。”
阿天摆正脸色，凑到他面前，献计道：“铭哥，我刚才可没骗你。你呢，晚上九点以后把妹子叫出来吃烧烤，但凡她对你有点意思，那就不会拒绝，然后呢，你就想个法子把妹子叫到广场上，整一个浪漫的仪式，嘿嘿……”
何晟铭看他的目光变得鄙夷：“好了，闭嘴吧。”
———
临近下班，林渔接到赵青蓝的电话。
“渔宝，快下班了吧！我在门口等你！”
“妈，你怎么突然来海城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啊，坐你王姨的车过来的，陆今安呢，把他也叫过来，今天妈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他等会应该就到了，我前几天钥匙丢了，陆今安叫了换锁的师傅上门——”
“什么钥匙？”苗红见面前突然出现的小家伙，两边的话都没听清，于是先对林渔说，“渔宝，你先等等啊。”
“小伙子，你找谁啊？”
今天早上，林渔把他删了。何晟铭拎着钥匙找上门，打算蹲在门口等她下班，恰好碰见她的母亲。懒散的背脊立刻直了起来，他甩了甩手上的钥匙，说：“我是来送钥匙的。”
赵青蓝被他一打断，只隐约记得女儿说的什么“钥匙”“陆今安”，脑子自动理解成另外一层意思。
“哦，你是陆今安的同学，过来帮他送钥匙的吧？”心里还觉得有点怪，也没多想，接过钥匙把门开了，又对电话那头说，“渔宝，陆今安同学替他送钥匙来了，你先忙吧！”
挂掉电话后冲外面热情唤道：“小伙子，你进来坐，留下一起吃吧。”
何晟铭背着光，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中显得尤为阴鸷。他扯出一个笑，对里面的人说：“我不是他同学。”
“我是他债主。”
——
什么同学？
林渔一头雾水，发信息给陆今安。
【陆今安，你叫哪个同学去家里了？】
【什么同学？我在等电梯。】
【我妈在，也不知道碰见谁了……还说是你同学。】
这条信息发出后，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林渔右眼皮直跳，心也止不住发慌。从出租车下来时，老妈又打来电话，语气相当严肃：“渔宝，你什么时候到？”
“我到了，妈，你怎么了。”
赵青蓝停顿了会儿：“上来说。”
门是虚掩的，她推开，老妈坐在沙发上，神情紧绷，陆今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气氛凝滞而压抑，她不明所以地走进去，先叫了声老妈。
“你们坐在这干嘛？”她又叫了声陆今安，他抬起头来看她，漆黑瞳仁中的悲伤快要溢了出来。
生活总是充满着无数的偶然和戏剧性。
赵青蓝把亮着的手机举到她的面前，眼神中蕴藏着种种复杂的情绪，愤怒、震惊、不可置信……还有疼惜与后悔。“渔宝，你知道的吧？”
手机上是几年前的新闻。
她看了一眼，心跳瞬间停了一拍，嘴里下意识道：“妈，这——”对爸妈坦诚是迟早要做的事，可绝不能是现在这个时机。她心疼地看着耷着头的陆今安，对赵青蓝说，“妈，我是知道，陆今安是受害者，他从小就被——”
赵青蓝直接打断她的话，看向陆今安：“你能先出去吗？”
陆今安站起来，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对赵青蓝说：“好，阿姨，那我先走了。”
她的心都碎了，陆今安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拉住他，眼里打转着泪水：“陆今安，你去哪？”
“林渔！”赵青蓝的语调猛然拉高。
门从外面被人轻柔关上，赵青蓝的话紧接着跟来了。
“渔宝，你跟这个人分手。”
“妈——”
“你不要命了？”赵青蓝的手在发抖，这个新闻她有印象，当年海城电视台放的时候，她还跟老林感慨过，好好一个家就被一个疯子毁了，要是受害者没有好心拉人一把，他不会死，他老婆也不会突发疾病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要一个未长大的儿子承担起家庭重任。现在这个世道，好人越来越难做了。
“这种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子？”光是想象，赵青蓝就开始后怕，浑身颤抖地站起来，拽住林渔的手，“不行，你马上跟我一起回家，工作也给我辞了！”
“妈。”她眼泪唰唰地落下来，“我不回去，他对我很好，也从来不会欺负我，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善良，从来没有害过别人……”
她泣不成声，恳求着自己的母亲：“妈，你相信我好吗。”
林政海在家里接到电话，哭声和说话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他一瞬间怀疑对方是不是打错了电话，仔细辨认，对方的声音是自己的妻子没错。
而那道抽泣声……是渔宝？
“青蓝，发生什么事了，渔宝怎么在哭？”
赵青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说：“怪不得我上次问她不肯说呢，她找的那个……他爹杀过人！”一讲到这个，赵青蓝的气压就飙了上去，胸膛剧烈起伏，“我叫她分手还不听！你现在给我买最快的火车过来，你这女儿我是管不动了！”
两个小时后，林政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两夫妻坐在林渔对面。
赵青蓝看着女儿哭肿的眼睛，心早就软了，她推了一把旁边的林政海，让他先说。
“渔宝。陆今安这情况爸妈肯定不同意。”林政海注视着女儿，语重心长地说，“你说陆今安从小就被他爸打对不对，那你应该也知道，从小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心里多半是不健康的，长大后有很大的概率有暴力倾向。你说以前没有，那你能保证以后吗？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真实的为人吗？你在海城工作，爸妈离得那么远，他要是打你欺负你，爸妈看不见也帮不上忙……”
听到这，赵青蓝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靠在林政海肩上哭了出来：“渔宝，你就听妈的话吧，跟他分了，好不好？”
“妈妈。”林渔坐到苗红身边，抱住她的腰，含着泪望她，“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再看看陆今安，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不会打我欺负我的。”
“爸爸，好不好？”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先妥协。
“青蓝，走吧。”
赵青蓝：“走了？渔宝呢？”
“我们先回去吧。”他叹了口气，摸摸林渔的头，“渔宝，你是大人了，该有自己的判断，爸妈替你做不了决定。但是你受伤难过，爸爸妈妈是最为你心疼的人。”
林渔点点头，哽咽说：“爸，妈，今天太晚了，你们明天早上再走吧。”
“没事，我们坐你王姨的车走。”林政海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说完便将赵青蓝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