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童老丞相和余敏所站的位置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让老丞相的儿子,吏部尚书童醇毅知道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温嬷嬷上前几步,双手做户主状,担忧地看着余敏劝道:
“老夫人,快劝相爷回来吧,你们站着的石头上苔藓极多,洳雅郡主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他们的爷爷奶奶如此,也会不安的。”
童老丞相有些恍惚,温嬷嬷的一句话,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
他和老妻差点儿忘了,他们的珍儿出事儿以后。
太上皇感念自己为国付出的一切,封珍儿为洳雅郡主。
将临近随州的尚都郡赐给了珍儿,食邑五十万户。
丞相府从未取用过珍儿的食邑,尚都郡每年的进贡,都会被换成了银两和古玩珍宝,封存进了珍儿的私库。
近三十年的存项,早已让珍儿的私库塞得满满当当。
这还没有加上他和老妻,每年给珍儿准备的生日礼物,逢年过节的节礼。
以及儿子儿媳,和珍儿的几个哥哥,给她存下的丰厚嫁妆。
他们丞相府唯一的女娃,似乎都活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从未有人忘记过,哪怕她可能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
泪水模糊了童丞相的双眼,一向坚强的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他高扬起头,试图将泪水憋回去!
谁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童老丞相脚下一个打滑,扑通一下掉进了河里。
余敏紧紧地抱着童丞相的手臂,被他大力一带,完全不受控制地一头扎了进去。
童老丞相顾不上自己,一把抓住老妻的手,用上平生最大的力气,将老妻护进了怀里。
余敏第一反应也是紧紧地抱住了童老丞相的腰,紧张之余,两个老人先后呛了不少水。
“快,救人,快呀!”
老管家顾不上自己的腿疾,跟着冲了上去。
很多护卫都随着丞相夫妇跳了下去,奋力地朝着二老游去。
然而,水流实在太过湍急,几条岔道中间又有巨型石块阻挡,在大自然面前,人力始终是不可及的。
没多大会儿,童丞相和余敏就被水流冲向了允洲方向。
丞相府的护卫长高展见势不妙,气沉丹田运足力气,双掌拍击水面凌空而上。
只见他几个起落上了岸,一声急促的口哨声后,一匹千里良驹朝他奔了过来,速度之快堪比飞驰的箭矢。
高展足尖一点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老丞相和余敏被冲走的方向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甚至比水流更快,不一会儿便超过了童老丞相和余敏。
眼看两人就要支撑不住,往水下沉去,高展银牙一咬,腰上的长鞭一甩绑住了一节断掉的木桩。
随着长鞭的力道,高展松开马缰,飞跃而上借助惯性力量跳进了距离二老几十米开外的下游河水之中。
童老丞相和余敏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两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原来落水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当年他们的珍儿该有多无助,多害怕,多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