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张如意红了眼眶。
阿爹去世后,阿娘为了自己不受委屈,就没有再娶,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又当爹又当娘,小心谨慎地照顾自己长大,从未有过一句抱怨的话。
她会把挑好吃的鱼放到自己的碗里,把最美丽的罗衣头饰第一时间买回家供自己打扮,甚至不惜花大把的时间与金钱,为自己寻得一个合适的师傅。
纵使少了一个阿爹,但张如意从未有过委屈,因为他有一个爱惜他如命的阿娘。
“好啦,不要哭啦,今天你可是青云镇最美的新人,若是哭花了妆,清云可是要笑话你喽!”张令婉强言欢笑地打趣。
“她敢!”张如意一对猫儿眼瞪得大大的,里面水润的光泽仿佛一汪清潭。
“有阿娘在,她肯定不敢!”
“张师傅,时辰真到了,可不能耽误了吉时!”催促声再次响起。
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张令婉才淡淡道:“好了,你们进来吧!”
语罢,喜公和十全公公跟着进来,一个嘴塞一个地会说,一大堆好话说了足两炷香,一阵百子千孙,吉祥如意,百年好合的喜庆话全朝着张如意砸来,连字都不带重样的。
凤鸾国的习俗,作为妻主要亲自去男子的闺房,将人背出来,送进迎亲的轿子里。
张令婉最后望了一眼张如意,然后拉上盖头,送到迫不及待走来的苏清云手里。
今日的苏清云,一身大镶大滚的云锦绣五彩龙凤纹样直领对襟红袍,外罩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拦腰束以薄烟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腰身,缎带左侧佩戴有一块上等琉璃玉佩挂在腰间,逶迤拖地的大红色撒花凤凰纹裙摆,走动间,步步生莲,飘然如仙。扬凤发髻上的凤凰八珠步摇轻轻摇摆,衬着杏脸桃腮,黛眉樱口,越显得光彩射目,美轮美奂。
这时满堂的师生乡亲杂沓争先,喝彩声,诧异声,交头接耳,无一不再议论今日新妇的婀娜,新夫的艳福。
穿过庭院,走入堂内,她望着张如意的那双眼睛,如星辰般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说来也好笑,这是苏清云第三次娶亲,却是她真正意义上,头一次以妻主的身份躬亲走完迎亲的行程。
娶楚怀棠是直接上床,娶楚怀玉是省略了这一步,这般算来,她也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在张令婉面前,郑重其事地接过张如意的手。
“清云,为师珍爱了十五年的至宝,就交给你了。”
“师傅放心,我苏清云今后不会辜负如意,也不会让您失望。”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令婉冲着二人摆摆手,苏清云亦不言他,弯下腰,将她的新郎,紫藤小院的正君,背在身后,就好像背住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稳稳妥妥的,将张如意送进迎亲的花轿里。
在旁观者眼里,苏清云表现得稳重且深沉,殊不知此刻的她,一脚一脚,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