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个人喊道：“锁头。”
郜行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喊自己，但是随后，那人的脚步近了，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郜行当然可以躲过去，但是他没有躲，反而是有些迟钝的，慢慢的转过身。
这符合现在的人的活动特点。
在饭都吃不上的年代，没有人可以动若脱兔。
喊他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当然大家都一样，面黄肌瘦，破衣烂衫，瘦骨嶙峋。
男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神涣散呆滞，就像是一具行走的骨架，风一吹就倒。脸上黑红黑红的，也不知道是天生就黑，还是抹了脏东西。
相比而言，男人还稍微有精神一点。
“锁头。”男人说：“你带着小花这是……”
男人没说话，但是下巴往前方点了一下。
郜行不敢乱说话，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他叫锁头，姜晚晚叫小花。
这是什么破名字！
还只能接受。
“哦。”郜行说：“你也去那里？”
男人呵呵笑了一声，垂眼看了看小女孩，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什么办法呢，困在一起都是死，不如保一个，是一个。”
郜行没有接这话，他不知道男人说这话的意思，怕接错了话，引起对方的怀疑。
男人没有多想，反倒是看向了姜晚晚。
“你也……扛不住了？”男人看姜晚晚的眼神有一点不善，但不是那种男人看女人的不善。在连饱暖都没有的地方，估计没有多余的想法。
姜晚晚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一个饿了很多天的人，在看一盘红烧肉。
寒风吹过，现在已经是深秋，估计只有七八度，但大家穿的都很单薄。一个个冻得手脚生疮开裂。
吃饱，或者穿暖，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寒冷。偏偏他们都没有，饥寒交迫，所以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倒下。
马上就是冬天了，如果下起雪来，会有更多的人，过不了这个冬天。
男人咽了一下口水：“可惜翠儿还太小了，不然的话，咱们俩直接换换就行……”
郜行一听，板起脸来：“你瞎说什么？”
男人呵呵一笑，面上露出些嘲讽的表情。
“不跟你说了，你啊，还是年轻没见过世面，狠不下心。”男人说：“我先走了，再过一会儿人都散了……”
说着，男人摆摆手，牵着女孩子走了。
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翠儿，眼中满是恐慌，被他牵着走的时候，低声道：“哥，哥我不去，我害怕……”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翠儿，咧嘴一笑。
“翠儿别怕。”男人哄着：“哥带你去集市买好吃的，你多久没吃上一口肉了吧。”
“不，不要。”翠儿突然挣扎起来，哭道：“哥你是不是要卖了我，我看见姐姐就是被你卖掉了的……”
话没说完，翠儿被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