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掌(2 / 2)

潘文雨也动了气,说道:“师兄愿意奉陪,多年不见,我倒要看看师弟的武功长了多少?”

达木奇转身向擂台中央走去,潘文雨一纵身也到了台上,先向台下通报了姓名,接下来同达木奇战在一起。

“师兄战师弟,这台戏有看头了。”台下看热闹的甲说。

“看来这把旭日刀真不简单,竟能让这两个师兄弟大打出手。”乙说道。

“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谁还能把谁怎么样?”丙说道。

正像人们说的那样,潘文雨和达木奇一口气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仍不分胜负,一方出什么招式,另一方如何破解,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达木奇有些上火,左手一撩身上的棉袍,右手往腰中一按,“苍啷啷”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来,人们一时都看傻了眼,不知这把剑刚才藏在何处,就连张尚武等这些专门习武的人也只是以前听说有一种剑可以缠在腰间,今日算是亲眼见到了。这里做一个交代,传说蒙古成吉思汗时期,部队连年征战,占领了不少国家,其中一个诸侯国的国君向成吉思汗进献了一把宝剑,这把剑不但锋利无比,且非常柔软,即使折个対弯都不会折断,成吉思汗视为至宝,赐名“剑鞭”,平日里把它像腰带一样围在腰间,还几次靠它化险为夷。只是成吉思汗死后,这把“剑鞭”就再无音讯,传说成吉思汗把它带入了坟墓,未成想到今天在这里现身了。达木奇宝剑在手,左刺右劈,立马占了上风。潘文雨仅凭一双手不敢硬接,只得左躲右闪,穷于应付,情急之下冲台下喊了一声“快给我扔上件兵器来”。只是张尚武等人手中都没有刀枪,后在宫宝田的提醒下,张尚武才把别在腰间的长杆烟袋扔给了他。潘文雨虽然手中有了烟袋,但处境并没有好多少,一是他从没有使用过烟袋做武器;二是烟袋杆是木制的,不敢硬接达木奇的“剑鞭”,如此又过了三四招,潘文雨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败迹渐渐显露。达木奇提步抡剑,剑指潘文雨左胸。潘文雨左腿撤步,侧身迎敌,右手挥烟袋向外磕。达木奇右手抖动,剑身摇晃,与烟袋相碰,猛然间弯曲,剑锋斜着奔潘文雨扎来。潘文雨见多识广,使一招撤步抽刀,右腿后撤,右手将烟袋抽回,那“剑鞭”瞬间由曲变直,在回弹的刹那间还是在潘文雨左肩头的衣服上划了道口子,白花花的棉花露了出来。

达木奇一招取胜,乘胜进击,再次挥“剑鞭”向潘文雨刺来,只是不待他的剑刺出,突然从擂台西面传来一声断喝:“住手!”话音未落,早有一人跃到台上。人们定睛细瞧,见是刚才在擂台上踢打孙合适的那个人,一时议论声再次响起:“刚才当徒弟的孙合适败了,现在师傅又要上场,可惜他是个瞎子。”

“当日本人的狗也不是件容易事,主子叫他咬谁他不敢不听,不然回去还不宰了他?”

“人家手中有宝剑,他一个瞎子就算武功再高还能咋地?他不死在剑下就算捡了个大便宜。”

孙大飞全然不顾这些,凭感觉向前走了几步,手指着达木奇骂道:“你这个蒙古鞑子,凭宝剑取胜算什么英雄好汉?今天就让我的‘猫耳朵’会会你的‘剑鞭’,你若胜不了我,那把旭日刀就是我孙大飞的了。”说罢又“哈哈”大笑了几声。

练武的人都知道“猫耳朵”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就是一种短剑,它上窄下宽形状酷似猫的耳朵,故人称“猫耳朵”。孙大飞从腰中拔出一把短剑,同达木奇话不投机立马打了起来,潘文雨一声不吭地走下了擂台。

非武林中人可能有个错觉,那就是长剑强,短剑弱,其实不然,长短各有利弊,故武林中有句俗语,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在双方隔开了些距离时,当然是尺寸长的兵器占优了,可是近身肉搏时,短兵器的威力就大了。二人交手,达木奇平端着剑鞭,手腕抖动,那剑身如数条蟒蛇奔孙大飞的喉咙扑去。孙大飞听音变声,脚下错动,身体旋转,须臾便来到达木奇近前,举起“猫耳朵”对着对方的前胸便刺。达木奇大惊失色,撤招变式已晚,只得身体后倾,让过孙大飞的剑锋复又直起腰来。实际上达木奇使了一个险招,若孙大飞眼睛不瞎,见剑锋走空后顺势下扎,那样达木奇将无法招架,非死即伤。孙大飞改招收剑,趁达木奇立足未稳,左腿上步,气贯左肘,对着达木奇的右侧肋骨撞去。达木奇再想躲闪已晚,只听到“嘎嘎”几声响,估计是他右侧的肋骨有几处断裂,斜刺里向左跑出几步才勉强站住,疼得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流,但他咬着牙不发出声音,甚至屏住呼吸。孙大飞竖起耳朵仍辨不清对方在哪里,就在这刹那间,达木奇使尽全身力气,抡圆了“剑鞭”,斜着向孙大飞狠狠抽下。孙大飞听到风声急忙竖起“猫耳朵”外磕,那“剑鞭”撞到“猫耳朵”后,前半身瞬间改变了方向,剑尖折回奔孙大飞的喉咙刺来。别说孙大飞眼睛瞎看不到剑鞭的变化,就是正常人也难以躲避这快如闪电的雷霆一击。孙大飞被剑鞭刺中喉咙,一声未吭,直挺着身子向后倒去。

孙大飞就这样死了,擂台西面的那些人加上“黑寡妇”相互冲撞着跑上台来,扑在孙大飞身上放声痛哭,尤其那个刚才上台打擂负伤、名字叫孙合适的哭得最伤心,且边哭边说道:“爹呀爹,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对着外人称呼你爹,而改称师父,是怕你因为给日本人办事遭人瞧不起而连累到我,其实不管当着谁在我心中总是叫你爹的。我以前不知道你为什么给我起名字叫‘孙合适’,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在你和母亲的心里,你们的结合是最合适不过的,是任何人也拆不散的。”他抽泣了几声又说道,“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都是我爹,我这辈子做了你的儿子,求你下辈子还收我做儿子。”孙合适说罢弯下腰去,让其他人抬起孙大飞放在了他的背上,他背着父亲缓慢地走向擂台的台阶,自己的嘴角依旧淌着血。

张尚武心如刀绞,孙大飞是自己请来帮忙的,来前他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想以此来洗刷自己以前犯下的罪恶,现在他如愿以偿了,自己却背上了沉重的良心债,尤其是不能过去看他最后一眼,甚至不能对他的家人说句安慰的话语,恰恰相反,还要当着别人地面违心的说,活该,这就是给日本人当狗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台上的人杀得你死我活,台下的也惊心动魄,张天豹带着几个人来到擂台的西北角,他看似闲散地趴在了那根支撑擂台的竹竿上,其他人则悄悄地站在了那几个激进党人身旁,一会儿后他趁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擂台上,偷偷掀起和擂台相连处竹竿的那头,见里面果然藏着一根导火索,他双手稍一用力把它扯断,又把竹竿恢复了原样。因有他的身体遮挡着,又干得悄无声息,故没有被人发现。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站直身子,装作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

孙大飞的尸体被儿子孙合适背了下去,达木奇来到擂台的南沿,伸手从内衣兜中掏出一张银票弯腰递向不远处的古笑天说道:“古先生的伤是由我们所创,看你脸色倦怠应该没有痊愈,这是一万两千两银票,除了先说好的一万两刀款外,剩下的两千两权当是给你买些营养品滋补身体吧,不到之处还望原谅。”

古笑天稍微抬了下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竹竿上挂着的那把刀一眼,接下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接过达木奇递过来的银票,最后一言未发,又低下头去。

达木奇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此时脸上洋溢着微笑,至于身上的伤痛已算不得什么,快步走到那根竹竿旁,一下子把挂在上面的那把刀拽了下来,转过身问站在擂台一角的主持人李定邦道:“这把旭日刀是我的无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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