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回家,一推开门,屋里挤满了人,陌生人,一群衣衫褴褛的陌生人。夏氏脸上带着泪痕,把夏娇儿拉到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男人面前,欢喜地说,“这是你舅舅。娇儿,快喊舅舅。”
夏娇儿懵了,面前的男人说是外公也充的过去。她机械地喊了一声“舅舅”。
“哎。”男人手足无措,既高兴又拘谨,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娇儿,这是你表妹,草儿。这是你表弟,光宗。”夏氏拉过两个孩子,小女孩比小福高一点点,头发枯黄,又黑又瘦,男孩更矮,同样黑瘦。
夏娇儿依次喊了人,心中想,这是什么狗屁名字,表妹叫草儿,表弟呢,叫光宗,都到这份上了,还重男轻女!
啥也不用说,舅舅领着两个孩子来了,先安排吃饭,再安排住处。夏娇儿一边忙,一边想,听娘说过,外婆家离这里好像有一百多里地,很久没有音信了,娘都以为他们不在了,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吃饭不是问题,贴饼子,煮上一大锅稠稠的粥,又切了夏娇儿做的卤肉,腊肠。表弟还好,适应了一会儿拿起饼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表妹看来看去,拿起一个饼子,掰下小半块儿,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地咀嚼。
夏氏看得心疼,也嫌弃侄女没出息,看她吃完了,拿起一个囫囵饼子,塞到草儿手中,“草儿,这一个饼子必须吃完。”
小姑娘抬头看看姑姑,又看看他爹,得到首肯,才敢放到嘴边。越嚼越快,像是噎住了,不停地咳嗽,越咳越狠。夏娇儿赶紧递过去一碗水,“表妹,不着急,饭有的是,慢慢吃。”小姑娘羞怯感激地看了夏娇儿一眼。
住是个大问题。小福来的时候,夏娇儿想让二大爷给打一张床,结果,他们家有一张旧床,夏娇儿以二十文钱的价格买了过来。这一下子来了三个人,舅舅还是男人。
吃了饭,夏娇儿招呼娘和舅舅,把西边专门放肉的屋子给草草打扫了一下,把夏娇儿的床腾空,她的床宽一些,搬到西屋,给舅舅和光宗睡,看样子,舅舅他俩不会嫌弃有股血腥味儿。草儿表妹和小福睡一张床,自己仍和娘亲挤一张床。幸好开了春,天暖和了,否则被子和褥子也不够。
夏娇儿心中嫌弃他们赶了很久的路,拿出来自己的衣裳给表妹,小福的衣裳给表弟,夏氏找出爹爹的旧衣给舅舅,让他们烧水洗澡。
从集上回来,又折腾这些,躺在床上,夏娇儿一点儿都不想动,连恩霖“哼哼哈哈”地吐口水,夏娇儿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没有像以往那样逗得他啊啊乱叫,手舞足蹈。
夏氏看着疲累的闺女,略带愧疚地说了舅舅的来历:舅舅大约和娘差不多成亲,舅母也是逃荒要饭的女子。表妹草儿,比夏娇儿小一岁,表弟光宗和小福同岁。生下光宗表弟,舅母的身子一直不好,也没钱找个正经郎中,断断续续地,厉害了抓服药,躺几天,好一点儿起来做家务。前年躺在床上一年,去年终于熬不住走了。
剩下舅舅又当爹又当娘,家中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眼看青黄不接,去挖河,俩孩子太小,在家中等着挨饿。小柳庄去挖河的人走到半道,投宿在他们村子,说到了一起,听说了妹妹在小柳庄,拖家带口的来了。
黑暗中,夏氏哽咽着,“若不是碰巧遇见咱们村挖河的人,你舅舅他们也许熬不过这个春天。”
想想表妹草儿那瘦小的身板,一阵风能刮跑。夏娇儿不禁感慨原主会投胎,小时候的日子不是一般的好,吃的肥嘟嘟的。
娘亲没有了爹娘,只剩下这一个哥哥和侄子侄女,自然对娘家人亲的很,她讨好地说,“娇儿,你舅舅只比我大一岁,看着像是比我老十多岁,他们既然来了,咱们不能不管。”
夏娇儿扶额,自己不想操心,当然做不到把亲舅舅往外赶。遂道,“娘,先让舅舅在家歇几天,再让舅舅跟着我一起杀猪卖肉。”
夏氏应下。
一夜无梦。
夏娇儿醒来,听见院子里传来说话声,起来一看,除了弟弟,余下的人怕是早已起床。
水缸早被舅舅担满了水,表妹和小福,扫地烧锅,连穿着小福衣裳的小表弟也在清理小灰的便便。
吃了早饭,舅舅搓着手,佝着背站在夏娇儿旁边,红着脸红结结巴巴地说,“娇儿,我,我想着把你妹妹弟弟放你家,我去县城打零工,你娘说,你杀猪需要人,我不用歇着,今儿就和你去买猪。”
看舅舅如此勤快,夏娇儿暗想,这样不错,家里多了个帮手,不用再麻烦双喜了。
“舅舅,你今天还是歇一天,在家里忙活忙活,后天再和我一起赶集。”
夏娇儿转身去了里屋,和夏氏商量床的问题。夏氏,“我和你舅舅说了,他也会点儿木工手艺,咱们家还有几块儿板子,一会儿把你二大爷的工具借来,让他做张床。”
那敢情好,夏娇儿在后世都是一人一张床,实在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夜里腿没有地方伸,一觉醒来睡得很累。夏氏从二大娘家回来,悄悄喊来夏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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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娇儿懵了,面前的男人说是外公也充的过去。她机械地喊了一声“舅舅”。
“哎。”男人手足无措,既高兴又拘谨,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娇儿,这是你表妹,草儿。这是你表弟,光宗。”夏氏拉过两个孩子,小女孩比小福高一点点,头发枯黄,又黑又瘦,男孩更矮,同样黑瘦。
夏娇儿依次喊了人,心中想,这是什么狗屁名字,表妹叫草儿,表弟呢,叫光宗,都到这份上了,还重男轻女!
啥也不用说,舅舅领着两个孩子来了,先安排吃饭,再安排住处。夏娇儿一边忙,一边想,听娘说过,外婆家离这里好像有一百多里地,很久没有音信了,娘都以为他们不在了,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吃饭不是问题,贴饼子,煮上一大锅稠稠的粥,又切了夏娇儿做的卤肉,腊肠。表弟还好,适应了一会儿拿起饼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表妹看来看去,拿起一个饼子,掰下小半块儿,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地咀嚼。
夏氏看得心疼,也嫌弃侄女没出息,看她吃完了,拿起一个囫囵饼子,塞到草儿手中,“草儿,这一个饼子必须吃完。”
小姑娘抬头看看姑姑,又看看他爹,得到首肯,才敢放到嘴边。越嚼越快,像是噎住了,不停地咳嗽,越咳越狠。夏娇儿赶紧递过去一碗水,“表妹,不着急,饭有的是,慢慢吃。”小姑娘羞怯感激地看了夏娇儿一眼。
住是个大问题。小福来的时候,夏娇儿想让二大爷给打一张床,结果,他们家有一张旧床,夏娇儿以二十文钱的价格买了过来。这一下子来了三个人,舅舅还是男人。
吃了饭,夏娇儿招呼娘和舅舅,把西边专门放肉的屋子给草草打扫了一下,把夏娇儿的床腾空,她的床宽一些,搬到西屋,给舅舅和光宗睡,看样子,舅舅他俩不会嫌弃有股血腥味儿。草儿表妹和小福睡一张床,自己仍和娘亲挤一张床。幸好开了春,天暖和了,否则被子和褥子也不够。
夏娇儿心中嫌弃他们赶了很久的路,拿出来自己的衣裳给表妹,小福的衣裳给表弟,夏氏找出爹爹的旧衣给舅舅,让他们烧水洗澡。
从集上回来,又折腾这些,躺在床上,夏娇儿一点儿都不想动,连恩霖“哼哼哈哈”地吐口水,夏娇儿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没有像以往那样逗得他啊啊乱叫,手舞足蹈。
夏氏看着疲累的闺女,略带愧疚地说了舅舅的来历:舅舅大约和娘差不多成亲,舅母也是逃荒要饭的女子。表妹草儿,比夏娇儿小一岁,表弟光宗和小福同岁。生下光宗表弟,舅母的身子一直不好,也没钱找个正经郎中,断断续续地,厉害了抓服药,躺几天,好一点儿起来做家务。前年躺在床上一年,去年终于熬不住走了。
剩下舅舅又当爹又当娘,家中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眼看青黄不接,去挖河,俩孩子太小,在家中等着挨饿。小柳庄去挖河的人走到半道,投宿在他们村子,说到了一起,听说了妹妹在小柳庄,拖家带口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