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只当句客套话听着,又随便敷衍两句,便打发了他去。韩承泽出门上车,捧砚觑着他神色,偷偷推了身旁添墨一把,笑道:“我说怎么着?爷这是找补回来了呢。要不然,再没有这么好脸色的。”添墨跟着嘿嘿一笑。韩承泽便道:“你们两个背后又说我什么?还不赶紧的去老师那里,仔细误了我的事。”两个人应着,又叫车夫快些,直奔沈府而去。
韩承泽的先生乃是一代大儒,唯性子有些古怪,连韩承泽这样的泼皮赖货都有法制得。因此韩承泽倒是有些怕他,进了沈府,二门远远便见一个浅绿色衣衫的人迎了过来,一张脸上暖意融融,笑着喊他:“泽哥儿来的巧,爷爷进宫里去了。”
韩承泽顿时喜出望外,便如飞鸟投林,直奔那人而去:“沈大哥何时来的?先生可是先不回来的?”那人便是韩承泽师父的孙儿,姓沈名琰。见韩承泽如此高兴,便道:“何时回来有什么打紧?左右这功课是早给你准备好了的。”
韩承泽苦着脸道:“我就知道,先生如何就能轻放了我呢。”沈琰见他这样,笑道:“你也忒没出息些。难道这就算难得不成?爷爷可是说了,要你做一首诗来,若是做得好,说不定免了你的罚。”
韩承泽听了这话,忙催着他拿题,又道:“我于诗词上是差些的,先生总不能出的太难罢。”沈琰带着他同往书房里去,路上便道:“这个谁能猜到?端要看爷爷心思了。”韩承泽便闭嘴不言,想着先生那日生气模样,看来对他绝然没什么宽容心思的。
沈琰从那素白地儿绘雪梅双鹤的汝窑画缸里,挑出一卷檀香木的卷轴来。一面小心展开,一面笑道:“爷爷甚爱这画的,只说这就是给你的题目了。命你好生做上一首七律,一并抄来他看呢。”
韩承泽看那画上,不过鸟雀花卉,并无什么出色的,心下更愁三分,只闷闷不乐的辞了沈琰,自往家里来想。昏昏然大半日功夫,绞尽了脑汁,也只编出两首来,却又觉得不好,再三揣摩,不能定夺。
正对着画卷苦思,伺候他的大丫头清泉送上茶来,看他想得艰难,便笑道:“二爷歇一歇再想罢,仔细头疼。太太接了姑娘来,刚打发白露姐姐来告诉,说是待会儿二爷便不必往后院请安去了。”韩承泽果然想得头疼,并不细听,只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却又道:“谁?你说太太接了谁来?”清泉一愣,仍是道:“姑娘呀,舅老爷家的林姑娘。”
韩承泽便一扫昏然之色,拍掌笑道:“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可解了我的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