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兰一直把秦冲送到唐州汽车站。
害怕伤了潘小兰的心,具体跟豪门曾家怎样的约定,秦冲并没有跟潘小兰讲得有多详细。
可在他的记忆里,每一个细节,又是那样的深入他的骨髓,他的灵魂,特别是一个人绝望至极,在就要崩溃的时候,忽然看到黑暗里有一束光。
事情,先从结识张玲玉说起,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也是秦冲在外躲债,非常狼狈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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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长阳市长途汽车站。
过了长阳汽车站安检,秦冲满脸茫然的看着墙上电子屏。
褪色的牛仔裤,膝盖部分被磨得一穷二白,看上去尤为刺眼。
陈旧的衣裳,留着烟头窟窿的双肩包,还有他陷阱般微微下凹的双腮。
一切的一切,无不证明他过得并不算好。
当秦冲从墙上电子屏,把目光挪了回来,却发觉,一双双怪异的眼睛盯着他不放。
在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裤兜,忽听一声:“这是谁的包?”
秦冲登时心里咯噔一声。
事实上,他带来两个包,可现在只有一个双肩包斜搭在肩上。
秦冲慌忙转身去看。
说话的是一位刚过安检的美女,她留给秦冲的也只是一个侧面,可这侧面已经足够好,非常非常的漂亮,一看便是白领丽人,上上品!
秦冲的目光顺着白领丽人优美的线条流淌而下。
安检机前端,有一个黑包,在一排滚动的钢管上颠颠簸簸,很快便打疼了秦冲的眼。
那正是秦冲的另一个包。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事,刚才过安检的时候,他竟然一时大意给忘了。
这么大的一个汽车站,时刻都有人在过安检,包丢在那里十几分钟居然没人感兴趣捎走,也没人好心提醒,有多破旧不讲,这该是一种怎样的轻看?
若不是那位白领丽人提醒……
真就是,纵然藏得住贫穷,却也遮不住窘迫!
秦冲抓起那个包,闭着眼睛往厕所方向一溜烟的逃去。
逃离了很远,感觉没人注意他了,他这才找个空位慢慢坐了下来,脸上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恰在这时,那位白领丽人拖着拉杆箱走了过来。
黑色合身小西装,里边一件高翻领白衬衣,身姿婀娜,带着妩媚。
可让秦冲揪心的是,附近都没空位了,只有他身边还有一个。
而就在白领丽人走过来时,刚才的尴尬,止不住让秦冲痛苦的眼睛一闭。
秦冲也知道,他欠这个白领丽人一声感谢。
就在白领丽人坐到他身边,他刚要张口,可不知道为什么,从白领丽人短时间找不到落点的眼神,他断定,人家一定不想跟他说话。
想了想,秦冲还是忍住了。
就在白领丽人挺身向后的抖了抖大波浪卷发,秦冲所能做的,只是把手伸进衬衣口袋,从里边掏出一张照片,深情凝望着。
照片上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笑容灿烂,就像夏日里的一朵莲。
那是他的未婚妻陈艳艳。
在他外头躲债的这一年里,陈艳艳就像帆一样,无论在他远走还是归来,他都有继续前进的速度。
从长阳到青屏,坐大巴需要五个多小时,巧的是,那个白领丽人也去青屏,而且座号与秦冲的挨在一起,这多少让秦冲有些不适。
尤其美女白衬衣第二颗纽子这时居然没扣,看上去有些活泼。
再一闻到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香水味,挨在白领丽人身边坐着,秦冲感触颇多,甚至开始怀念自己做老板时的那种风光。
到了青屏,白领丽人下车时走在秦冲前边。
看她踩着浅口细跟鞋,就感觉一不小心就能摔倒似的。
“你知道,隆盛酒店在哪吗?”
去车备箱拿行李的时候,白领丽人明眸善睐的扭头问了秦冲一句。
一路同行,这是秦冲听她的第一句话。
秦冲没好意思说,隆盛酒店曾经是他家的。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这样,出车站一直往南,过三个红绿灯,拐角的地方就是,你打车去吧,起步价8块。”
看见白领丽人从车备箱里拖出拉杆箱,好像有点吃力,秦冲上前帮她提了下来。
“谢谢你,谢谢!”
白领丽人连道两声感谢,忽然掏出一张名片。
”这上边有我的名字和联系电话,以后,你若想回到长阳发展,随时都可以找我。”
说着,白领丽人就把名片递了过来。
秦冲有些意外,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话,便接过名片往出站口走去,随之往名片上扫了几眼:知音集团,张玲玉。
张玲玉的实质职务,名片上并没有写。
不过,知音集团秦冲倒是知道的,很有名的一家上市公司,总部在长阳市。
想起这一年来的遭遇,到大公司应聘屡屡碰壁,已经让秦冲心灰意冷了。
像知音集团这么大的公司,说要到那里谋个差事,凭他秦冲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不用去寻思。
秦冲几次想把名片丢掉。
可转念一想,把一位美女的名片随随便便的扔在大街上或者垃圾桶,极不礼貌不讲,甚至说很容易给美女带去潜在的危险。
想了想,他也就信手把张玲玉的名片插在衬衣口袋里了。
害怕被熟人认出来,秦冲没敢马上回家,而是偷偷摸摸的回到老家夏禹村,在母亲家里躲了几个小时,毕竟夏禹村在城郊,遇到的熟人不是太多。
偷偷摸摸的潜回家里,似乎是所有躲债者同一格式,同一梦想,秦冲也不例外。
等秦冲来到一个叫天缘小区的地方,已经到了子夜。
此时,楼上楼下,邻居都已经睡了,小区里静悄悄的,这也是秦冲想要看到的结果。
站在楼梯口昏暗的灯光里,望着家门,秦冲心里一阵阵激动。
厂子没了,大奔没了,酒店没了,别墅也没了。
眼前这套三居一室,是他留给未婚妻陈艳艳的唯一财产。
唉,真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进家前,秦冲特意朝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然后把头发往下压了压。
这要在往年,他用的应该是定型胶,可现在实在太穷了,穷的他毫无办法。
脑门右上方有个伤疤,是他在长阳市一家夜总会当保安时,因为看不惯阔少欺负一个新来的小女服务生,他跟阔少带的一帮狗崽子打了一架。
阔少被他直接打趴了。
那帮狗崽子也被他打服了。
可就在夜总会老板高亚民出现,来给阔少赔礼的时候,高亚民手里还拎着一个啤酒瓶,然后当着阔少的面,朝秦冲脑袋直接来了一个提醒。
那一刻,秦冲知道高亚民害怕恶少报复,高亚民砸他头破血流,是故意给恶少看的,也就是说,他秦冲流的血越多,夜总会以后才会越太平。
为了拿到工资,当时秦冲没躲,他忍了。
想要活下去,尊严,有时候真的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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