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窗子那边凑了凑,身子就要挨上了,却一下子僵得笔直,我这才恍然大悟,那抽打声分明就是从跟前这扇石门里传出的呀!
我迭忙扑过去,耳朵贴住门缝,屏住气听仔细了,不成想那却不是什么抽打声,原来有一位嗓音怪异的老者正在里面厮磨着牙齿,一边还匝匝有声地唆罗着肉感的舌头,啊呀,那声音可怕极了,让我禁不住联想到了吸血鬼的午夜偷袭,饱餐之后他们就会这样舔噬着沾满鲜血的嘴角和指尖,在舌头上玩味着细腻的香味,陶醉不已。
难道我的养父……
要不是那一刻不期然地听到了养父一声沉痛的叹息,我一准儿就要破门而入了。
然而,那一声忧怨的悲叹,又让我惊惧的心儿猛然紧缩。这时,那怪异的厮磨声打住了,一个沙哑可比乌鸦的慢条斯理的嗓音自顾自地述说起来:
——那夜月黑风高,我穿不过藤萝密布的林地,只看到了这些……我说呀,你也别太忧虑,该发生的总要发生,二十年前你侥幸逃脱了,并不等于就此躲过……
养父不等那人说完,便忿忿不平地抢白道:
——请你把话说清楚,洋三人,那时究竟是我趁乱逃命,还是不得以而为之?我的性情你是了解的,那么怯懦不光彩的行为永远跟我沾不上边,就算我那时的所做所为看起来很不体面,也是为了顾全一个幼小的生命!我不能眼看着山妹的遗孤被蛮族人的马蹄蹂躏至死,那一刻如果我不反抗,抱起她一路狂奔,藏身进无边的密林,我就辜负了山妹死前对我的嘱托,那孩子可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