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先快快把独轮车推到正房房檐下,回身赶紧帮芝芝爹卸了辕,把牛牵到牛棚里,给它打了一桶白天就晒在日头下的水,抱一满抱铡短的玉米秸秆,让它吃着,又回头问芝芝爹:“给牛喂料豆还是玉茭颗子?”
芝芝爹露个笑模样,这大儿子处处听他的,大小事不敢自己拿主意,让干甚就干甚,他这个老子当的又省心又威风。
“喂旧年的高粱,再抓几把黑豆。”芝芝爹一锤定音。
芝芝狗腿道:“大哥,我去凉房舀高粱喂牛,你还得跟爹卸车呢。”
说了去凉房,却不急着走,招手把大哥招到排子车前,压低声音道:
“我请了一位陪我住的,爹,大哥,你们要对人家好点,知道不?要热接热待啊,我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芝芝爹警惕道:“这女子又瞎做乱做害下甚咧?”
又说:“咱家又不是民州人,来个客人还用得着你吓得背后安顿?”
芝芝放心,咧嘴笑,奉承道:“谁不知爹和大哥最是热心肠,讨吃子来到咱门上从来都是咱吃甚就给他们甚的。我请来的是霍家的贞贞。”
见提了贞贞,爹和大哥也没啥反应,芝芝大喜,放心奔去北凉房。
北凉房有三间,一间芝芝刚去过,放油放肉放糜米黍米豆类。另两间完全当粮仓使,窗户开的又低又小,墙砌的分外厚实,芝芝目测足有六十公分厚,里外都用掺麦草麦壳的泥抹得光溜溜的,和住人家一个待遇,房梁檩子椽子都是上的干透的好柳木,房顶修得绵细密实,从来不漏雨。
拿个装料豆的泥盆,从放高粱的泥瓮里装了多半盆高粱,这种给家畜吃的高粱没上碾子碾过,外面有红壳。再揭开黑豆瓮的红柳盖子,舀出一碗黑豆,估摸着够几大把。一溜小跑把高粱黑豆倒到木头牛槽的麦草上,再在上面撒些土盐拌一下。一大一小两头牛打着喷鼻,头挨着头,埋头苦吃。小牛灵得很,专挑高粱黑豆下嘴
芝芝大哥在房上拽,芝芝爹在下面装,两人配合着往房顶上吊玉米。一根粗毛绳,一头拴着特意编的深底箩筐,另一头在大哥胳膊上挽了三圈。